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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抽屉翻出一封信,褐色的牛皮纸信封镀上了一层灰。信的内容我已经忘却,单凭收信人是P君,便能猜到不外乎是“我想你了”“你一定要等我”“我一定会赴约”这样傻里傻气的梦话。
认识P君,源于一场英语竞赛。
P君是有名的学霸,对于他来说,这一场比赛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。而于我,它只是一个任务,成绩平平的我,是绝对的陪跑员。
赛前一个月,有专业的辅导老师给我们做培训。
我们因任务而相聚在那个狭窄的培训室,彼此间都没有过多的交流。我甚至觉得,离开了这个培训室,我和大家不会再有交集,毕竟,我们的水平相差甚远。不是一路人,又怎么会有将来?
比赛那天,P君迟到了。他气喘吁吁跑上车,一边说着对不起,一边寻找合适的位置坐下。他从车头走到车尾,又从车尾折回来。车上,只剩下我旁边一个空座位了!
他略显尴尬地坐下,局促地翘起脚。车子缓缓前行,他戴上耳机,眯着眼。
我以为他就这样睡去了。
“我们玩脑筋急转弯吧!”
他突然摘下耳机,刚刚那个“害羞”的男孩一秒钟烟消云散。
我点头默许,毕竟车程有一个小时,干坐着也太无趣了。
他脱口而出一道题:“一个人站在大象旁,打一个字!”
这也太简单了吧!傻子也能猜出来!
“像!”
P君诡异地笑了笑,接着出第二道题:“全世界的猪都死了,猜一首歌!”
这个我还真猜不出来,我的歌单,常年空白!
P君笑得更加诡异:“答案是《至少还有你》!”
细想,他是在耍我吧!
不过,书呆子不读书的样子还挺可爱的。
那一场比赛,P君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北京总决赛的入场券。
临走前,他还向我调侃:“需要给你带一只烤鸭回来吗?毕竟全世界的猪都死了!”
你,离我远点!
那是2010年,P君第一次去北京。
回来,他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和我讲长城有多长,故宫有多辉煌,什刹海不是海只是一个湖。
他发光的眼神告诉我,他的未来在某个远方。
“十年后,我们大学毕业,相约北京吧!”
这是P君对我的第一个邀约。
“为什么要大学毕业?”
“没什么,凑个整数。”
之后,大家都忙碌准备小升初考试。
我没有择校,选择了直升的六中。因而这一场升学,我并没有压力,优哉游哉提前享受暑假了。
直到得知,P君也不择校,他也选择直升六中。
六中的分班完全按成绩排名。从一班到十班,一路走过去,你能看到学霸到学渣的演进历程。
所以,为了一班,为了和P君在一个班,我放弃了提前的暑假,开始了一段死磕生涯。
那时候,我们以一起学习为由在学校留到很晚,P君毫不吝啬地给我补薄弱的数学,教我如何快速判断句子的时态。直到保安来清场我们才收拾书包回家。
我们的家,一南一北两个方向,P君像演偶像剧一样说:“顺路!”
九月,我如愿考上了六中的一班。
P君呢?
他最后听从家里的安排,去了外市的一所中学,连家都搬走了。
我说的没错吧!他的未来在某个远方!
期间我给他写了很多信,也就是我从抽屉里翻出来的发霉的信。每一封都用尽心思,当把它装入信封,封装好,写上地址,贴好邮票,我又失去了寄出去的勇气。
再次相遇,是三年以后了。
高一教学楼的一楼是一家咖啡厅,这是体育课女生的聚集地。
那天,等着体育老师点完人数,做过准备活动,宿舍四人带上零食猫着身子溜到了咖啡厅。
晓露:“我觉得三班的男生很奇怪,每次我上洗手间经过他们班,都有人盯着我!”
子晴:“听说他们的班长对你有点意思!”
我还使坏晓露,让她抓紧机会,毕竟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。
下课,我们几个女生跑到三班把他们的班长揪了出来。
这位晓露的仰慕者,我一眼就认出来,是P君。尽管他留了长发,尽管他的个子高了不少。
三个女生雄赳赳气昂昂,对方男生摩拳擦掌。
晓露不想惹事,她欺骗那位帅气的班长:“我有男朋友!勿扰!”
人群在嘘声中散去。
然而事情未完!
子晴跑到三班揭发了晓露单身的事实,还信誓旦旦地说,会帮助P君追到晓露,条件是要请在场的所有人吃全家桶。
为了吃到全家桶,晓露和P君在一起了。
某天晚自习。
晓露:“一会你帮我打掩护,我和P君出去一下。老师问起,你就说我不舒服,去了医务室。”
我点头默许,看着她远去的身影,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。
听说,他们一直好到现在!
听说,他们去了同一座城市上大学!
听说,他们毕业后打算一起北漂!
十年之约即将到期,我们应该都不会去赴那个早就埋没的约,至少我不会!
“既然命中注定无你,我也就不再强求了。
“我现在一个人挺好,我猜你也是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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